手留余香 东坪镇中学 1810班 杨 政 大榕树下简陋屋子里的阿嬷,是个孤寡老人。 听人言语,阿嬷年轻时进过厂,当过裁缝,擦过皮鞋,折腾捣鼓大半辈子。我却从来没见过有人来探望过了她,更不必说儿女家人,阿嬷总是孤零零的,一个人佝偻着身子蜷在一架锈迹斑驳的“老古董”躺椅上,细眯眼儿,眼角拉着长长纹路,衔挂聋拉的眼皮:老是默默地注视着我们这帮小猴子们。 阿嬷人是极好的,又喜爱种花,就拿她屋边一大片荆棘丛里的月季来说,每每到了成花时季,我们一帮子小东西们就全围着阿嬷:全是我们的小心思。待阿嬷拿铁钳和剪子处理干净了,我们一拥而上,眼里瞧着花,嘴里向着花儿言谢。阿嬷也不恼。村里头怕阿嬷的小娃,我们是不去同伴的。 阿嬷有一双巧手。即会纳鞋底,也能做些糕点甜食儿。就再能讨些妇女小孩们的欢喜不过了……庆幸的是,我两家是邻居,每到立夏中秋,我鼻子扬得高高的,闻着味儿。逮着机会就蹦到阿嬷边上,看着她盘里的青团儿,立夏坨儿,还是酥饼、元宵——即便是不奔去阿嬷家,我也是有得吃的。 自上了学堂,阿嬷那去得稀少,许久不见得她,不知怎的,她却也愈发少出门了,至于她的月季:照常开得娇姿欲滴,我本以为是它并不是那么的娇气,直到那日恰逢村尾的张姨提着铁钳和花漏从阿嬷家出来,为我解了困惑。 一天夜晚,倾盆大雨没命的下,雷声嗡嗡,震得榕树枝叶噼里啪啦,我庆幸着在乌云盖顶的时候赶回来了。嗅着空气中激起的泥土气息,定定望着窗外发呆。刹那间,刺眼的闪电狠狠劈在哪个山头,宛如白昼,雨幕里,一把花格子伞格外引人注目,下头似乎掩着人,又或者是风托举起来的,缓慢地往我家踱过来,无多时,敲门声响起,雨声磅礴中夹杂着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,却总觉得羸弱许多——跑过去开了门,阿嬷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,门前她放一大株月季,正开得旺盛,阿嬷回过头,对我微微一笑,唇色苍白,同干涸死寂的河底一般无二;她反过身去,不知是她支撑着伞柄,还是她依托着伞柄,蹒跚地往家的方向挪去。 阿嬷几天后离开了,她仍像平时蜷在“老古董”椅子上一样占据着一个小小盒子,无论内乡外乡的,统共数百,都来送行,我也终于抱着阿嬷送的开放正旺的月季,鼻翼间飘扬着熟悉的味道。(辅导老师 刘 婷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