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有一棵老桂树，存在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，至今老当益壮：一年开三次花，每一次开花我都感觉自己要溺死在那馥郁的花香里。

无论是天晴下雨，还是刮风下雪，他总是默默地伫立在那里，一年四季，不知疲倦地撑着一把大伞。我读书时它是这个样子，我毕业了，他还是这副模样：总是默默地看着我。

或许不仅仅是在看我……

我时常在想，那些在脚边蹦蹦跳跳的小猴子们，换了一茬又一茬，他都记住了吗？远处的稻田里的禾苗一年更比一年疏，荒草更比一年盛，他眺望的时候，会难过吗？二十多年前，也有一只调皮的猴子，总是喜欢绕着他跑来跑去，吊着他粗壮的手臂去探索那厚重的绿色中散落的点点金黄，他还记得吗？这些年还有第二只攀着他的臂膀不断往上爬的皮猴子吗？我问他，他却总是默不作声，洒落几点小花落在我的头顶、肩膀，就当是回答。

五年前，我选择回到了家乡，记忆中的破旧教学楼和老宿舍一座一座地被拆除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崭新明亮的新教学楼，这里和我记忆中的母校，再也找不出相似的地方……除了他，老桂树。只有他依然如故。

今年的桂花似乎开得没有往年好了，微风拂过他稀疏的发际，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，有几片泛黄的叶子打着旋落下来，我摸着他粗糙的树干，上面沟壑纵横，桂树，你老了吗？当年离开家乡的时候，米黄色的小花，开得格外盛，相隔几千里，那香味始终在我的鼻尖若隐若现。

没过多久，他又在寒风中送来回答，那凉风中夹杂着清冽的芳香，不经意间触动了我脑海中记忆的弦。恍惚间，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。我轻轻拍打着他的树干，老桂树确实已经老了，但他的枝头依然不断有新芽抽出，来年春天，又会是枝繁叶茂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