蕨的记忆 仙溪镇完小 邓宗平 街头。一篓新鲜的蕨。毛绒绒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,像极了婴儿的手。 卖蕨的大娘,短短的白发,慈祥温柔的眼,咋看都像我的过世多年的母亲…… 春天。那年的春天没有其他记忆,只有饿——菜色写在我们三兄妹的脸上,好似三根病恹恹的豆芽菜。 父亲摘下脖子上写有“走资派”的木牌子,去了江西。娘带着我们兄妹,就像一窝落难的麻雀。 生产队的口粮去年冬天就吃完了,米缸里空荡着母亲无奈的哀叹。该吃的吃了,不该吃的也吃了,还是填不饱三张嗷嗷待哺的嘴。 “桃花开,桃花开,桃花开了蕨子来!"母亲的摇篮曲格外凄婉悲凉。 “妈妈,桃花开了!”姐姐的尖叫催开了一朵弱小的花蕾。 “采蕨去!”母亲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。 阳光。背篓。镰刀。母亲黑亮的辫子飞扬。 镰刀斩断荆棘,开出一条艰难的求生路。 镰刀拨开枯草,寻觅那一线弱小的希望。 我在母亲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“拳头”,那么小,像一根早生的菜籽芽。紧紧攥着这根蕨菜,兴奋写在我的脸上,我从母亲身上继承了只有动物才有的求生本能。 那一个春天,我们在采蕨中生存。 后来几个春天,我们还是靠着蕨菜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…… “卖蕨咯!卖蕨咯!先生,蕨菜新鲜哦!” 大娘善意的推荐把我从沉思中唤醒。 “谢谢!谢谢蕨菜!” 昂起头,我在大娘诧异的目光中飘然而去。 |